德国旅记——德国婆婆因为一次汇款而崩溃了

​作者| 木马君

7月份，经过长途飞行后，我们一家回到了德国，既是度假，也是为了看望家人。

【资料图】

在小木马爷爷奶奶家暂住，第二天就感受到了一点不便。倒不是因为房间窄小，轮流使用卫生间，而是——无线网太不给力。

公婆家的无线网，不知是哪个供应商提供的陈旧服务，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更新过，不仅家里的覆盖差，要蹲在接入点附近才能勉强上网，而且网速慢得出奇，只能勉强打开网页，仿佛是回到了2G时代。

木马爸爸平时晚间最重要的休闲活动，就是看油管视频，抑或是研究新爱好的教程。现在开个网页都慢吞吞，视频更是奢望。

看着卡顿的iPad屏幕，木马爸爸像一只被捆住了四肢的野羚羊，焦躁得很。

我安慰他：这可是在德国，小木马爷爷奶奶家有无线网就已经很先进了，咱可不能奢望太多。

没有了流畅的网络，晚间的休闲时间突然变得淳朴起来，于是我们坐在花园里乘凉，一起聊聊星辰大海，习惯了之后，倒也还行，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的时代。

第二天，小木马奶奶，姑姑一家和我们一起去科隆动物园玩。难得回德国一趟，一大家人自然要好好聚一聚。

在动物园闲逛的时候，婆婆显得心事重重，和公公打了个电话后，更是整张脸都垮下来了。

询问之下，原来是前两天公公去买摩托车，要支付大约7000块。车行的人说，要么取现金支付，或者通过银行转账。

是的，德国的支付方式实在是有些落后，几千欧的交易，也常常想着付现金，因为通过银行转账，需要一两天时间，不能实时到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，常常带来更多麻烦。

考虑到取现金的麻烦和安全问题，公公还是决定去银行转账，左右不过等一两天，倒也不是火烧眉毛的事。

于是，前一天公公自己去了银行，按照车行提供的信息，在柜台办理了这笔转账。

事情到了这里，一切都还算简单，幸好退休的人时间充裕，可以亲自去银行跑这一趟。如果是我们中年人，买个东西还要跑去银行柜台转账，只怕连购买的欲望都没有了。

没想到，两天过去了，到了提车的时间了，车行却说还没收到这笔钱。

公公有些急了，打电话去银行问，街道上的银行工作人员一番查询，说是超过5000块的汇款，他们这个小支行没有权限，是寄去了科隆市区的总行办理了，至于对方什么时候办理，他们也追踪不到状态。

只能再等等吧。

等着支行寄出的转账资料顺利到达总行，等着总行的人上班了，收了信件，在系统里操作了，这笔转账才算是发生了。

听到这里，我和木马爸爸都瞠目结舌，居然还有这种事。

你能想象吗？2023年了，为了几千块的转账，居然有这番波折。

我之前只知道德国没有普及手机支付，爱用银行卡和现金，我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回到石器时代的心理准备，听了公公的付款经历后，我心里感叹，这根本是史前时代吧？！

平日里家里的财务账单向来是婆婆打理，公公没有什么生活技能。

在支行的查询没有结果，这笔钱也不知是卡在了哪道手续，飘在了哪个无间区域。

看公公着急，支行里的工作人员出了个神奇的馊主意，说：要不您再汇一次试试，如果车行的人收到了两次，到时再让他们退回来嘛。

公公无语，气得想骂人。

婆婆电话里听了公公的汇报，也开始着急起来，埋怨公公这点小事都办不好，指挥公公去科隆的总行询问。公公也恼火了，没想到付个款都这么一波三折，心里正憋了一口气，于是老两口就这么拌了几句嘴。

只是这么一件小事，却无端耗费了情绪和精力，搞得人精疲力尽。

​

从动物园开车回家，在回程的车上，婆婆坐在后排，她满脸郁闷，和我们抱怨这件奇葩的事。

我忍不住随口问道：去银行柜台这么麻烦，你们为什么不用网银呢？

婆婆立刻坚决地说道：我们都没有开通网银。

为什么呢？

我知道婆婆本身就是做财务会计相关工作，并非是不会用网银。

婆婆笃定地说道：我不是不会，在工作中倒是常常使用，给员工发工资，做报销，也都要用网银操作的。

我开始好奇起来，既然知道网银的便利性，为什么自己在家不用呢？

婆婆说道：我怕他们会得到我的私人信息，这让我不舒服。

我越发不能理解，网银是银行自己的App或是网页，你账户里的信息，给谁付了钱，你的银行本来就知道啊。这又有多少区别？

婆婆很坚持，说，反正我是不会接受网银的，肯定有风险，我们平时都是尽量用现金，如果真要买大件的东西，就去银行汇款。

我心里叹了口气，实在有些无法理解这样的思维。

倘若是富商巨贾，生怕自己泼天的财富被觊觎，不愿承受网络风险，我尚且能理解。但是一个普通家庭，每个月账户上也不过一两千元的金额往来，却因为莫须有的担忧，给自己带来很多不便和麻烦。

像公公婆婆这样的德国人绝不是少数，拒绝接受新事物是德国老一辈人的特点。他们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想法，不能变通，也不愿顺从时代趋势。

如果出现一个新技术，新事物，很多中国人首先看到的是商机，而很多德国人首先是质疑它，这玩意儿有什么弊端吗？势必会有风险一二三条，我可得谨慎小心啊。

婆婆在车里继续抱怨道：

现在的银行是越来越不像话了，都想让你使用网银，还不是为了节省自己的人力成本？如果人人都去用网银了，那些银行员工不就没事干了，哼！

我笑了一下，突然觉得婆婆的视角很特别。

银行提供网银服务，为什么不是为了给客户提供便利？毕竟大部分人是从中获益的，节省了自己的时间。

如果总是抱着一种“总有刁民想害朕”的思维，那任何事都可以有负面的解读，也就看不到新事物积极的一面了。

我什么话也没说，一时陷入了沉默。

坐在驾驶座正在开车的木马爸爸，有些听不下去了，忍不住说道：

你既然决定拒绝使用网银，那就要承担因此带来的麻烦。你不能指望社会因为你们这些不愿改变的人，而维持以前的状态。

我悄悄拍拍他，示意他不要这么直接地怼自己的亲妈。

木马爸爸缓和了一下语气，继续说道，

打个比方，这就好像以后电动汽车是大势所趋，如果大家都开始用电车，而你坚持用柴油车，那你就要承担越来越高昂的油价，以及更高的税费，甚至以后柴油加油站都越来越少了，可能变得不方便了，这是你坚持柴油的代价。

婆婆听了，有些不理解地争辩道，可是他们也不能强迫我呀，我凭什么必须用网银，开电车？我有自己的独立思考和选择。

德国人把自己的独立性看得比天还大，生怕自己被裹挟了，哪怕是大势所趋，也不愿意轻易跟随。

木马爸爸说道，没有人强迫你，你可以选择固守旧的生活，只是这会有一些代价，便不能因此抱怨。

婆婆不再说话，陷入了沉思。

这个小小的插曲幸好有个不错的结局，又耐心等了两天，车行终于收到了汇款，公公也拿到了新车，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。

这小小的风波虽然过去了，但是类似于这样的小事，却在德国各行各业发生着，像婆婆这样的想法，在德国其实挺普遍。

在如今信息化的潮流里，德国企业越来越力不从心，一派颓唐。也许这不是企业管理的问题，而是德国人内心里不愿改变。

他们固守着自己的生活方式，才不管外面是否早已沧海桑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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