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-06-28 10:44:30 来源 : 哔哩哔哩
窗外一段段的墙壁忽闪而过,空无一物。地铁里灯火通明,挤满了人;男孩透过第一圈人的间隙,只能看到第二圈的腰带。
人们摩肩接踵,虽然空间毫不宽裕,但比男孩眼中的地铁要轻松得多了——即使一不留神抬起了腿,也有充足的余地再度落脚。
然而他是全然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的——毕竟已经在这频繁轮换的车厢中度过了一个小时,而仅有丝毫不见新鲜的风景。除此外,男孩心中无比得急躁,却只能拉着男人的手,不敢动弹,生怕声响触动了旁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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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孩几度想要开口,都因不好意思而噤口。
最终实在是忍到了难受的地步了,男孩只好掩着羞赧,拉了拉男人的手,轻喃道:
“爸爸,我想上厕所。”
“什么?大声点。”
“我想上厕所!”
“再忍一下,马上就到公司了。”男人不假思索地说。
“大概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大概还要多少时间!”
“我怎么知道,反正马上了。”男人对自己的孩子翻了个白眼。
“估计,估计一下嘛。”
男人被催得不耐烦了,说:“差不多十分钟这样吧。”
二人随即下了车,男孩被拉着往换班的地方走去。他心想:既然到了站点,为什么不让我去一下再回来呢?
但父亲既然说了,他也实在没有办法。
男人办了手续,只是径直往等候区冲。
列车来了,二人再次上了车。
仍旧是那个样子。因为没有座位可坐,男人一手拉了扶手,一手牵着男孩,往地板上站定了。
区别也是有的。站立的人群变得稀疏了,甚至能透过缝隙望见触手可及的、坐着的乘客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,而孩子对于时间的概念向来是模糊的。男孩对此深有体会,因此没有询问是否已经到了十分钟,只是煎熬地等待。
窗外的景色一成不变。几乎无人触碰且似乎常常修整的墙壁,白与深蓝上下间隔的墙壁,粉漆棱角分明的墙壁——画面渐渐地冻结,无数个墙壁的影子达到了一种动态平衡,男孩与它间隔的门窗仿佛展柜的柜门,仿佛这是随时可以开合,但又是不能随意乱动的、别人家的展览,所以只好望着这样一副凝固的盛景发呆。
男孩极力保持镇静——本来是这样的,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,能通过跺脚稍稍减轻一些痛苦是他唯一所期盼的了。他已然忍无可忍,心脏像是巧克力一样融化了一半,勉强在胸腔里跳动着,维持血液的流通——或许出几滴汗可以缓解这份苦楚,但用仅剩的气力张开毛孔对此刻的他而言太过奢侈了。
“我今天就不该出来的”“公司,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吧”“究竟是谁要让我出来啊”“自己一个人躺在家里其实也不错”“躺在家里岂止不错,跟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天堂”男孩心里不住地懊丧。
要下车了,男孩小心翼翼地询问父亲:“爸爸,现在过了几分钟了?”
“你要干什么?”男人带着质问的眼神回复。
“你完全就是忘了吧”男孩嘟囔着,又哭丧着脸恳求说:“爸爸,我想上厕所。”
“那我有什么办法喔。地铁站里又没有厕所,我能带你去哪里?”
男孩傻了眼。他的脚步已经停滞了,男人几乎是拎着把他丢上下一班车的。
“还要换啊——”男孩声里已经带着哭腔了。
“不然呢?那你以为怎么样?”
男人试图继续使用之前这两个小时从未改变的姿势——尽管地铁里拉扶手的人跟所谓“空荡荡”相去不远,那些坐客还是有不少的。
低低的啜泣声从自己身下传来,四周的人简短地从手机荧幕上移开了视线,瞟了一眼后,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不愿多看,总之都是避而不视的状态。
觉察到目光的异样,男人低头找寻它们的原因。他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孩子流着眼泪,裤子不知何时被染了尽湿,还有一小滩液体留在二人的脚下。
男孩抽噎着,心理负担全然被弃之脑后,说:“我早就……说……说过的……”
男人瞬间理解了一切,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自己的儿子。他也没了法子,赶忙下车,向工作人员问了洗手间的所在地,带着儿子去了。
男孩此时去不去厕所已经无所谓了,迫于压力只好作出一副要上厕所的模样,而后穿着湿裤子继续随父亲一路乘地铁到了公司。
——森韬
初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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